当处出生随意,急流水上不流

【靖苏】金殿承安

#魂兮归来

#温馨提示:本章含高难度动作,请勿模仿

——【转·前】

【转·后】

一路步履匆匆的穆霓凰最终被蔺晨拦在了殿外,她隔着烟水绿的窗纱和镂空的花纹往殿里望了一眼,便抬手抹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溢出眼眶的水迹。

施针的事准备了足足七天,直到今天萧景琰下朝,才算是万事俱备。萧景琰听着內监回禀母后的话,只是回了句知道了,便自行去沐浴更衣。

再之后,殿门一合,生死由天。

医仙方逊敢称“活死人,肉白骨”的针法,哪里是轻易施展的了的。

想想这几天为了寻那些原材,上穷碧落下黄泉都算是小,便是摘天上星,都似乎没那么费心竭力。

先是那块不能有一丝裂纹的玉板,都说天家富贵,这世间最好的最精致的一定都在皇宫国库里,只是萧景琰亲自带了人到库里找了个底朝天,别说玉板,连块合适大小的整玉都没有。若不是后来静太后想起原先献王的母妃越太嫔那里应该是有块上好的翠玉,萧景琰便要亲自往云南去寻了。

这块玉也来得不易,越太嫔当年曾跟先皇讨要过一块整玉屏风,后来整玉找来越太嫔却又瞧上了皇后宫中的绣屏,硬是让先皇赏了她,越太嫔对此好不得意,才把那块上好的翠玉忘在了脑后。兜兜转转,越太嫔倒也算是积了大德。

试玉要烧三日满,玉性本温,更何况这么一块上好的翠玉,足足放在火上烧了三日,烧的整块玉都黯淡了,才触手发烫。静太后更是数日不曾踏出寝宫一步,后来萧景琰去看时,不经意望见了静太后的手臂,未曾出言,便端正跪在了静太后膝前,语气哽咽的几乎说不出话来。静太后赶忙去扶,未曾劝慰,却先轻声笑了出来

“景琰,不过是我放心不下,先试上一试,接下来的苦,还得你和小殊去受。你不让我放下心来,我怎么敢往小殊身上下针。”

话说到如此,便是谁也劝阻不得了。

日复一日的试针、煅玉、研药,翻来覆去的折腾了七日。但直到萧景琰踏入寝殿之时,梅长苏的命仍然由天不由人。

萧景琰平躺在温烫的玉板上,背上从温到烫,再到灼的他感觉像是万蚁在噬如芒在背一般,他便生生受着,足足过了三个时辰。

玉板性温,热由内到外,如温水煮蛙,烧的萧景琰都麻木起来,偶尔殿外一丝细风钻进来撩过萧景琰赤裸的身子,萧景琰才能觉到原来自己就像个烫熟了的芋头一般。

眼见萧景琰全身红透,整个脸都被玉温灼的红的发紫,静太后才轻轻吸了口气,不及询问,便听得萧景琰咬着牙从牙缝中挤出来几个字

“不急…再等片刻…”

片刻又片刻,直到午时,萧景琰才松口让静太后敷药。厚厚的一层草药细密的敷满了萧景琰全身,更是把萧景琰裹了个结实。

豆大的汗液沿着萧景琰的额头面颊往下滑,浸湿了萧景琰的鬓角,最后在他脸边的玉板上积起小小的水洼,干了再积,竟不少反增。

未时三刻,一日间温度最盛的时候,萧景琰早已经被炙烤的头昏脑涨,唇舌发干。忽然身上一沉,倏忽就觉得被压住的地方一片冰寒,硬生生地激了萧景琰一个颤。

萧景琰睁开眼侧了下头,梅长苏苍白的脸离他不足半寸,面无表情的乖顺,毫无生气。瘦削的下巴抵在他的肩上,浑身上下的骨头硌的萧景琰生疼,差点就渗出泪来。

背上如置火海,正面和梅长苏赤裸相对的肌肤,裹了厚厚的药材却也冷得透彻。冰火两重天的滋味,在萧景琰看来,却还不如火寒之毒和冰续草的万分之一。他抬手扶住了梅长苏的腰侧,对着面沉如水的静太后缓缓点了头。

梅长苏的脚踝被静太后用锦缎和萧景琰的紧紧绑在了一起,刚刚第一针下去,萧景琰就感觉到身上的梅长苏浑身一颤。萧景琰赶忙用手紧紧握住梅长苏的腰,生怕梅长苏无意的乱动搅了静太后的行针。

施针者开始行针便要身心投入不可分神,一旦有二心,轻则病者无药可救,重则双双殒命。

静太后无暇顾及,只是屏息凝神,眼观皮肉,行针缓而匀,牛毫细针本质软而无力,在静太后手下却入皮肉三分。只是每施一针,萧景琰就觉梅长苏身颤一次,越到后来,梅长苏虽双目紧闭,脸颊却泛起了青紫之色,若无萧景琰夹持,恨不得抖如筛糠。

萧景琰目不转睛的盯着梅长苏的神色,心惊胆战,出了紧紧箍在梅长苏腰上的手,浑身都没了知觉。

针足足行了两个时辰,直到静太后长舒一口气,只停顿了一下,便果决的捏起手边最后一根长针

“景琰,看住他。”

语音未落,静太后电光火石之间,把长针扎入了梅长苏脑后三寸之处。刚刚收回手,便看得梅长苏身上扎着的百十根牛毫细针的地方,纷纷沁出黑血来,看得人心惊肉跳。

静太后顾不得玉板生烫,一把扶住,口中连连唤着,却也不见梅长苏睁眼。萧景琰躺在梅长苏身下,本还能制住他,这会儿竟被浑身发颤的梅长苏带着一同抖动起来,原本浑身发凉的梅长苏这会儿额上汗如雨下,双眼仍是紧闭,却似乎微微有些意识,唇一张一合,像是要说些什么出来。

萧景琰顾不得其他,赶忙和静太后一般叠声去唤,一声又一声的小殊,叫的门外的穆霓凰隔着门听着,捏在门柱上的手泛出青白来。

过了不知几时,梅长苏终于嘶哑着声音,硬生生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来,若不是萧景琰离得近,根本无从听见

“……父……帅…母…母亲…等…等等我…”

“林殊!你不许走!”

萧景琰心下一惊,心急之下突兀吼出声来,像是惊到了身上的梅长苏一般。梅长苏眼睫颤了又颤,像是要睁开却又像是被胶住。萧景琰目不转睛地盯着梅长苏张张合合的唇,浑身上下都被梅长苏带着一同发颤,不用细想便知梅长苏若不是痛到极致,哪里会逼出眼角那几丝细碎的泪来。

萧景琰眼睁睁的看着那几丝湿润随着梅长苏从额上滴下来的汗一同打在他脸边,忽然感觉梅长苏浑身僵硬了片刻,只见梅长苏突然顿住了双唇,心中一吓,还未等静太后那句带着颤音疾呼的不好传进耳中,忽然横下心忽然抬手躲开梅长苏脑后的金针,一把按住这人后脑勺,压在了自己唇上。

就在梅长苏齿关狠狠合下来的时候,萧景琰把舌头探进了梅长苏双唇之中,硬生生截下了梅长苏咬舌自尽的意图。

一股浓稠的锈腥气窜在两个人的唇舌之间,萧景琰疼的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却也不敢收回横在梅长苏齿间的唇舌。他颤着手使出浑身力气按住身上的人,熬着梅长苏痛极的咬牙,直到身上的人应该是痛到脱力松开齿关,才感觉两个人嘴里都是满嘴的血腥气,带着控制不住的涎水,缓缓顺着唇角滑落。

萧景琰缓缓用鼻子舒了一口气,只感觉鼻腔里都干得呼气都带着疼。静太后攥着帕子想给萧景琰擦掉唇边的血水,手颤巍巍地试了数次都没抹掉多少,最终还是苦笑一声,像是腿脚都软了,跌坐在了地上。

半晌殿外才传进了霓凰压制不住惊惧的问声,静太后费劲了全身的力气才虚晃着说了句无事,声音抖得听不出意思。霓凰又连连问了好几遍,可能被蔺晨拦住,又没了声音。

梅长苏这会儿背上扎的像个刺猬一般,萧景琰不敢抱他,只能还是扶着梅长苏的腰,试了又试确定梅长苏又痛的昏死过去,不能再做什么才缓缓松了唇。

静太后这才挣扎着扶着站了起来,长长的吸了口气,原本端庄贤淑的样子,如今竟称得上一句狼狈,看着自己儿子被咬得泪都憋出来的样子,竟然一时控制不住,掩着唇笑了出来。

萧景琰也笑,脸上沾着泪,感觉啼笑皆非,总算熬过了这一关,恍惚间如同云销雨霁,否极泰来一般。

静太后慢慢地吐了一口浊气,缓下了心神,又变回了刚下针时心静神凝的样子,伸手捏上梅长苏脑后的金针,缓缓旋着在梅长苏轻微的闷哼中拔了出来。

除针比行针还要慢许多,直到日暮西沉,梅长苏身上最后一根针才除尽。静太后来不及丢掉手里的最后一根针,就瘫软在了地上,萧景琰舌头肿的没法唤人,最终还是静太后把放在一边的药钵摔了出去,动静一落,霓凰和蔺晨就推门冲了进来。

入眼之景除了混乱没有第二字眼可用,静太后瘫软的坐在地上,萧景琰和梅长苏赤裸着像两条被放在锅上蒸烤的鱼。尤其是萧景琰,眼眶肿胀赤红,唇边还残留着混杂着血色的水迹,好不难堪。梅长苏也好不到哪去,背上星罗棋布的散着快要凝结的暗红发黑的血点,脸上也是涕泗横流的可怜样子。

蔺晨隔着老远愣了一下就开始哈哈大笑,霓凰转头瞪了他一眼,再看殿中的三人,抹了把急出来的泪,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也掩着唇偏头低声笑起来。

萧景琰懒得去管也没力气去管两个幸灾乐祸的人,只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紧搂住了梅长苏,扶着梅长苏的脖子把人按在自己怀里,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失而复得,得而复失,如今又得。

如此天上地下,萧景琰只觉得再不想重来。

“……怕是要深宫九重锁麒麟,我才能贪求个安心了。”

——【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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