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苏/现代AU】万语千言·六
（六）
从休息室往回走的路上，萧景琰慢慢平静下来。
这位苏先生，很有趣。
之所以说他有趣，或许是因为萧景琰轻而易举地从苏哲身上看到了林殊的影子，比如他生气前嘴唇无意识的轻抿，再比如他作弄人时高挑起的眉峰。
这些也曾属于林殊的小细节，是萧景琰在阿姆斯特丹上学时最深刻的回忆。
萧景琰的专业课实例研究几乎全都是林殊留下来的为数不多的照片，林殊眉眼间的情绪简直被萧景琰刻在了心里，从没想到现在竟然会在一个和林殊八竿子打不着的翻译身上嗅到了丝毫的气息。
萧景琰漏出了一个苦涩无奈的轻笑，摸出耳机熟门熟路的按在耳朵里，耳机里熟悉的旋律让他忽然有些寂寞起来。
他并没有想到霓凰会忽然提起那次让人心慌的告白，萧景琰仍然记得那天林殊的模样，那是他从未见过的不属于林殊的涩然和手忙脚乱，少年应该跃然在琴键上的手指紧张的揉搓在一起，指尖和耳根一般通红。
然后萧景琰就不知道了，他眼中的最后一幕是林殊讶然黯淡的眼神
“萧景琰，是个男的你就和我打一架，你躲什么？我是能杀了你还是能上了你？”
这是林殊在艺术节那天把他堵在后台说的最后一句话。那双漂亮的眼睛中满是血丝，萧景琰自认心虚，只能抿着嘴撇开头。
下一秒钟却被人强硬的掰回脑袋，像是撞一样的吻住了嘴。
他记得林殊的眼睛瞪得很大，眼睛里带着一种哀伤的不解。这个泄愤一样的吻结束在催台老师的喊声里，林殊温热的手掌离开萧景琰的脸颊那一刻，他差一点就忍不住反手握上去。
只是林殊的动作太快，等不及他反应，就只剩下了催台老师好奇的眼神和林殊坐在琴凳上的背影。
悦耳流畅的钢琴声响了起来，吓到了他和指导老师，并不是预定巴赫B小调奏鸣曲，看来这位大少爷临场抽风的毛病又犯了。
那首被萧景琰调笑“林大少意大利式少女心”的卡农，这会儿不知为何带了幽微的悲鸣，林殊微微晃动的背影也看得萧景琰不知不觉就皱起了眉。
萧景琰拿上琴走出了后台，在指导老师面如死灰的表情下，合上了再熟悉不过的节奏。
小提琴悠扬的曲调追赶着钢琴的节奏盘旋而上，相互依存的旋律纠缠成了不明不白的暧昧情愫，带着缠绵之极却瞬息万变的生命力，合奏出了巴洛克式的忧郁沉静。
结束的那一刹那全场寂静，萧景琰跟在林殊身边到台前谢幕，一偏头就看到了林殊垂下来的眼睫。
全场爆发的热烈掌声被林殊甩在了身后，等萧景琰追到后台时，林殊早就不见了踪影。
“他说他明天出国的飞机，今天要先走了，还让我跟你说一声。”
指导老师的话听得萧景琰脑袋里一片发白，这是第一次他们之间还需要别人来转告这么大的事。 他忽然血涌上头，连手里的琴也顾不上，往老师手里一塞，拔腿就往林家跑。他那会儿气血翻涌，根本想不到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可等冲到林家坐在林殊房间里端着牛奶的时候，萧景琰就傻了，只能对着一脸冷淡的林殊呆笑
“小殊……”
“不送。”
萧景琰悻悻地闭了嘴，只瞅着林殊不敢吱声，静默了好久才看林殊大大的翻了个白眼。
萧景琰舒了口气，赶紧凑了过去，一脸狗腿的把牛奶杯子往林殊手里塞
“喝牛奶有助于睡眠，你别生气了…”
“喝了然后滚去客房睡觉，腿抽筋的不是你了？”
“好好好我喝。”
只要林殊这会儿能给萧景琰点好脸色，别说是牛奶了，塞给他一杯苦瓜汁他都能眼都不眨的吞下去。
等萧景琰放下杯子，林殊早就闪的人影都没了，仔细一听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才安心下来，乖乖坐在床沿上等人出来。
半小时之后，从浴室出来的林殊又气又笑，把湿毛巾糊了呼呼大睡的萧景琰一脸
“你大爷的！滚起来去洗澡！满身汗谁让你躺我床上了！”
“……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