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处出生随意,急流水上不流

【靖苏】镜花水月

镜花水月

#头七送君#

#镜花水月,四大皆空#

#灵犀成双,命与君摊#

#看好你的家国天下#

#姑娘你的寿数平摊梗,别打我#

 

梅长苏入土那天身边只有蔺晨和飞流两人,蔺晨瞒住了全军上下十三天,等来了梅长苏意料中的什么都没等来,把头七已过的梅长苏葬在了北境战场上某个山坡下。蔺晨站在那方土丘下,脸色凝重的像是要杀人一般,他不懂为什么本来他以为万无一失的事情因为梅长苏的一封信就打了水漂。他心心念念要跟阎王爷抢人,结果只差一口气,满心的不甘化作了一声长叹。

蔺晨只跟那位年轻的新帝通过一次信,没有回音的回音碾碎了蔺晨所有的希冀。他只能自嘲的跟飞流调侃,最是无情帝王家,无论是谁都是一样的。飞流红红的眼睛带着让人不忍的可怜,蔺晨摸着他的脑袋,第一次觉得,原来通晓人心是这么得难。他在心里咬牙切齿的祝福着那位至尊的帝王,恭祝他在看到送回金陵的东西之后,还能安心的寿与天齐。尽管他猜晓梅长苏那份玲珑心才是一切的关窍,但是他还是寄了十成十的期望在那两人不能明晰的情谊上。

他为什么不来,他应该来,他怎么舍得不来。

梅长苏对他的想法不置一词,只是玩笑般跟蔺晨打了个赌。输的那个人,要无条件的去完成对方的条件。这个赌,梅长苏赢了,在他与世长辞的第七天,蔺晨终于认命。这一天,蔺晨砸碎了他所有的瓶瓶罐罐,满眼通红目眦欲裂的样子极其可怖,可是他却也只能干瞪着眼,去完成梅长苏最后的赌约

“蔺晨,我死半个月之后,你让宫羽前往南境,把我枕边的那个锦盒送回金陵。江左盟暂且隐世,盟内众人分散,等哪日景琰有需,你再…”

“你给我闭嘴,我还没输呢。”

那时候的梅长苏只是看着气急败坏的蔺晨翻白眼,嘴角仍然是那抹惯有的成竹在胸的轻笑。那种样子让本来就不信任金陵那人的蔺晨更加心如擂鼓。直到梅长苏咽气的那一刻,他终于不能抑止的狂笑出来,指着梅长苏苍白安静的遗容,声音里满满都是愤怒的颤抖

“梅长苏!你熬尽心血费尽心机守着大梁天下,如今死了,我看你拿什么再守!”

梁军历时数月,大胜而后班师回朝。新帝赐名新军长林。而蔺晨在琅琊山中听闻此事时,冷哼一声不屑一顾。

梁帝于登基四十七年后驾崩,年逾古稀,甚少得病,不可谓不是福寿双全。梁帝驾崩的第三天,一位不速之客来到了琅琊山,把一个纸卷投进了琅琊阁的不起眼的格子中。三天后,琅琊阁主亲自请人入见。

“庭生来了啊,看来是时间到了吧。”

“蔺阁主安好,我受人之托,为您解惑。”

“我没有惑,他们之间的事,自己到阴曹地府去掰扯,与我何干。”

老迈的蔺晨还依稀留存着当年的狂放不羁,庭生无奈的叹了口气,摸出一个已经毛糙的锦囊放在了蔺晨的手边。蔺晨沉默了许久才抬手去拿,指尖有着几不可见的颤抖。庭生安静地坐在他对面,低垂的眼眸中掩盖着浓烈的悲伤。

锦囊被蔺晨粗暴的撕开,第一件映入眼中的东西就刺得蔺晨不敢再看。那是一张已经泛黄发脆的书页,不用展开蔺晨就能想起上面满满的隶书小字。那是蔺晨辗转得来的一本古书上的一页,上面记载了不知哪里流传来的续命延年的秘法。他讲与梅长苏听过,被梅长苏戏谑的说是“镜花水月”,法子简单的让人不能不心动,也难得让人不能不胆颤

——灵犀一双人,寿数可敢摊?不得白首久,可愿共黄泉?

蔺晨仍然记得那时候他用吼得跟梅长苏去争最后这一点的生机,结果被那人满脸的漫不经心气的跳脚。他本就不羁,气急了更是不择言语,像是“他有万岁,分你一半他还是个五千年的王八呢”之类的话也当着梅长苏的面吼得顺溜。可梅长苏除了翻他个白眼之外没有任何表情的脸明摆着就是不愿意,气的蔺晨直接撕了书寄回金陵去,想着干脆让梅长苏都拗不过的人来劝算了。梅长苏对他的无奈之举只是一哂任之,还悠哉的一起写了封信让飞流也放了飞鸽出去

“蔺晨,我们来打个赌,我保证,景琰不会有任何回信的。”

“你怎么知道?我还觉得他得快马加鞭飞过来呢。”

梅长苏看着他,一脸的淡然超脱,似乎下一秒就要羽化而登仙

“我,就是知道。”

一语成谶,大概不过如此吧。蔺晨自嘲的笑着,随手把书页放在了一边,倒出了锦囊里的四个四个竹筒。他不经意看了庭生一眼,却发现庭生满脸都是恍惚的哀悔。蔺晨心中微动,赶忙拆开了所有的信,熟悉的字体却在瞬间让他喘不过气来

“速将随附信呈列战英。”

“北境除战报外所呈私信,押至月后再递交陛下,关系重大,不得外传,切记。”

“速入宫请太后安抚陛下,同请皇后密告柳中书,必留陛下于京。”

“景琰:水中镜像,来去无心,爱喜生忧,爱喜生畏,无喜无爱,无忧无畏。我心天下,汝知我心,死得其所,岂不快哉?”

时隔数十年,蔺晨再一次的不可抑制的狂声大笑起来,满目皆是沧桑的颓然,他曾经和人打趣般说着梅长苏那点子七窍玲珑水晶心肝,却从未想这个人为了他的大义,为了那个人,连最后一点日子里都要步步心机的算稳那个人在金陵的每一步。蔺晨笑着笑着,就感觉脸上被琅琊山清冽的山风刮得生疼,往脸上一摸,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是潮意满面。他想不通,他就是想不通,梅长苏怎么就能这么狠心,舍弃了那么多在乎的人,非要铺稳所谓的天下太平。

他不想去想,苍老的面容上悲切横生。

“先生的信寄来了我这里,我以为是什么要事没敢耽误,送去了战英叔那里。战英叔后来知道先生的用意,在先生的衣冠冢前悲恸不已。太皇太后也几乎是数日的以泪洗面。”

庭生带着哀痛的声音幽幽的传进蔺晨的耳朵里,蔺晨呆怔的转过头去看他,看了庭生好久才微微动了动唇,庭生几乎没有看出他在说什么,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扯了扯唇角,露出了个哭一样的惨笑

“先皇是在和朝臣论事时接到的消息,几乎昏厥过去。蔺晨阁主应该知晓,震怒,大悲,寝食不安,直到长林军赐名后,方才大病一场,缓过来时像是转世为人一般。”

蔺晨怔怔地看着他,忽然就开始像个幼童一般恸哭不已,庭生抚着蔺晨有些伛偻的背,高昂着头不敢低下。只能听着手下这位老人几近气绝一般的悲泣。庭生陪伴着梁帝走完了他称帝后四十七年的光阴,却也知道自先生死讯传回,其中不为人知的内情尽数摊开时,自己那位如同铁壁一样的皇帝义父如何哀痛的不能自已。他甚至都怨恨过那位他敬如父兄的恩师,怎么就如此狠心,把这种罪孽,留给了未亡人。

可是正如先生最后的遗言

梅长苏都已无忧无畏,坦然生死,他欠着的,自然也就不打算还清了。林殊也好,长苏也罢,都不过是水中镜像,无心去留。

大概,他恨不得,从头至尾,从梅岭到北境,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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