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苏/现代AU】万语千言·十四
（十四）
萧景琰用了很长时间去回忆噩梦的种种。
他没有去看苏哲，也没有注意自己在哭，只是陷入了茫然的回忆里。
长达六年的海外求学，怕时间总会磨一些不该消磨的东西，所以萧景琰曾经用最严苛的方式，要求自己记住一些所有人都希望他遗忘的东西。
比如林殊。
可是他没有，他牢牢地记住了这个人，在六年漫长的岁月里。
他的行为学导师曾经和他一起探讨过他的“lover”，导师问他为什么要用爱人做自己的研究对象，他有许许多多的答案，最终说出口的却是最不可能的那一个。
“We will meet again after a long separation.”#1
他渴望着久别重逢，他想寻找一个影子，在茫茫人海之间，收集林殊的点点滴滴。
像是外表不足以让他悸动，他把希望寄托于微不足道的细节。
这六年间，他遇到了许许多多的人，有人会在惊讶时轻轻张嘴，有人会下意识地捻手指，有人会在恶作剧时微微挑眉，然而他也只是惊讶，微笑，擦肩而过。
空有其表，不具其形。
他这样对导师说着，导师只是轻轻地摇着头，对他画了一个十字，不知是祝祷还是哀悼。萧景琰也只是笑着，把手上厚厚的资料翻出哗啦啦的响声。
从他接受了最坏的那一天开始，而后漫长的十二年里，他用一个瞬间想清楚了自己的感情，然后顺其自然的成为了那份在从未开始的感情里的未亡人。
卡农的乐曲惊醒了萧景琰，他看着苏哲拿着电话匆忙起身，谈话里皆是商人的尔虞市侩。
明明最不像林殊的一个人，却在每每对视时，让他心惊。
那双如深潭一样的眼睛里似乎流转着别样的深情。如同当年林殊在浴室门前抚着唇看向他的那一眼，深刻到梦魇缠身。
如果苏哲不是林殊，那他一定有一个深爱的人。
萧景琰忽然轻轻的笑了起来，记起了他看过的许多人的眼睛，有热恋中的情侣，貌合神离的怨侣，长相厮守的老夫老妻，还有单恋的可怜人。
彼时他蹲在街边，碧色大眼的画画姑娘坐在他身边速写，他俩争议到底哪对儿才是真正的佳偶天成时，画画姑娘瞪着大眼，忽然指着他的眼睛言之凿凿
“The warmest affection in your eyes, I love it.”#2
上一次狼狈成这个样子是什么时候，似乎是画画姑娘说完那句话，他隐藏了数年的情绪似乎在一瞬之间坍塌。
他蹲在画画姑娘的画架下面，一边哭着一边笑看画画姑娘的笔下那张画像，画像上他的眼睛，沾染着他自己都不知晓的汹涌。
于是他仍然一边哭一边笑着，看着画画姑娘张皇无措的样子，摇着头说不出话。
他其实很想告诉她，他曾经看到过满天的星辰，被一个人尽数装进了眼中。
而那个人，不在了。
萧景琰听到了从楼上传来的轻微的脚步声，听到了咣的一声被关上的大门和微弱到消散的发动机声，他听到自己的母亲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然后一片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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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注释
#1 We will meet again after a long separation. 我们将会久别重逢
#2 The warmest affection in your eyes. 最热烈的感情在你眼中